在孤独的世界中,寻找生命中的那抹红色,在醉迷的空间里头,慢步,踏着自己的节拍
 

《傲雪梅霜》番外(一线天、于真):一年后….相遇恰似重逢

 原篇:《傲雪梅霜》假若的故事---一线天与宫若梅

这段故事,发生在宫二离世后的一年。

蓝衣社的身份,说穿了,就是刀锋上舔血的军统杀手,想来一线天的化名也似乎暗藏着这个男人对伸手看不见前方的期许,期许天外的一线天光能够引路,笃定他信仰执着的正确与虔诚。

战争似乎已经渐渐消退,大隐隐于世的男人,却知道世道不稳,太平天还长着呢。

白玫瑰理发厅,一如既往得开业,顾客稀稀拉拉,但也无所谓,毕竟这不过是一个幌子摆设掩人耳目罢了,面子里子的差异,总是有的。

无奈,空置了一年的宫若梅医馆,却显得有些生疏破落,许久未有人愿意续租这房子,说是听说前租户是个不正经的女人经营着不正经的事,怕是污了这地方的风水,所以即便降得租金也少有人愿意问津。

夜雨淅沥沥的下,男人手里的三炮台香烟扬起丝丝妖娆上升的丝线,徐徐得会散在潮湿清冷的雨夜空气中。

三江水刚收拾完,拎着一袋子垃圾走到前门,看到一线天打了个哆嗦,想要搭个话,却发现如噎在喉,更是看着一线天冷冷地若有所思得看着对门街的破败的宫若梅医馆的楼花牌子出神,便觉得现在还是不说话的好。

“明天我要出趟远门”一线天吞吐着烟圈,淡淡地说,没有回头。

“啊?”三江水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幻听。

“要我再说第二遍么?”

“哦,不不不,师傅明天要出远门,听到了听到了。”三江水恭敬地回了话,笑嘻嘻得一脸痞相。

一线天也不多话,甩手把烟蒂仍在地上,用皮鞋踩熄了点点的卷烟火星,便大步走进了雨中。

三江水一个着急,左右着寻着门前的大伞,想要追去,嘴里喊着“师傅,这天下着雨,您老人家也好歹撑个伞…”

然而,雨夜很快吞噬了三江水的话音。

 

54年的上海,在战争的阴霾中慢慢苏醒,市井街道的人熙熙攘攘,大世界也开业了门廊都是等待着买票入场的人群,街上虽然车辆还不多,但是苏州河里的小商船来回,在平静中的繁荣,带着让人安宁的氛围。

太平轮海难后,于真还是觉得回到上海,在基隆港挥别将军夫人和那些一路认识的陌生人时,她红了眼眶。

看着岸边一一挥手告别的人,随着船行径得越远,她只看到模糊的脸庞,那一排排的人流像是变成了画中的一道风景,遥远而真切。

经历过战乱,目不识丁,食不果腹的卑微女人于真,曾经觉得遇到了一辈子的真爱,即便要跋山涉水也要寻得那个真心相许之人,只是到头来,不过一场空。如今情爱在她心里算不得什么,活下去才是值得考量的事情。

事态炎凉,于真早就看尽了,原以为那一弯情深意重,却不过是镜花水月,惨淡收场。战时,她白天在战地医院做着护士,夜晚不过是靠着皮肉生意过活的女人。

于真知道,像她这样的女人,终究不会有什么好的结局。任凭着海风,吹撩起衣角,吹散了手中娟子,随海风飘落,本能的她想抓住,但还是来不及,只能任由风托着娟子荡入涛涛波浪的海洋,翻滚着消失了。

于真卑凄地笑了笑,这不就像是自己的一生么?疏落得最后不过化作洋流中匆匆的一滴落水。

身无分文得回到上海,没有办法,她还是只能白天做护士,晚上靠皮肉生意过生活的女子。这个时代给予女子的选择,伶仃得确是不多。

那是个寻常的夜晚,于真依然穿着退红色的老式旗袍,倚着牌坊的楼栏柱子,暗淡的眸子带着灰色的忧伤,今夜会不会又是个空等?说起来,三十多岁的于真却也比不过那些花样年纪的同行,眼尾微微的细纹,干瘦纤细的身材,总是背地里被人闲话,可是面子又值多少钱?顶不过实实在在摆在眼前的生活。

“侬吃饭了伐?”

回头,于真看见是一个年龄在40岁左右,穿着工服的男人,看着倒是老实但脖颈处的疮疤却是任多高的衣领也无法遮盖。

于真有些犹豫,抿了抿唇,点了点头。

她挽上男人的臂膀,在周遭人的眼光下,和这个男人走进了巷子。

须臾间,于真感觉一道不紧不慢的目光跟随着自己,她侧过脸,看了看右斜拐角处老宅前的一个男人,清隽凌冽的脸庞带着一丝戾气,但那双乌色的眸子像是深深追随着她一般。

 

五个月前的一个深夜,在执行完任务后,滞留上海的一线天,在老街口远远得瞥见了老街口穿着旗袍于真。

那一身墨色缀青花的旗袍牵出女子瘦削纤细的曲线,在淡淡夜露弥漫下女人在张望,在等候,那张相似的脸庞,冻住了一线天的脚步。

世间,原有如此相似的面容,只是少了宫若梅的尊贵和独梅一只的傲骨,这个女子只是一个与宫若梅有着相似容貌的平凡女子。

那夜,一线天收起了他的剃刀。

男子的身影即便的昏黄的街灯下,依然点眼,于真看着四下冷清的街道,三三两两的姐妹在一旁说着白日看到的事事,似乎只有她看到了眼前这个棕色西装的男人。

四目交汇的一瞬间,却是两个世界。

于真怯怯得走过对街,微微得低着头,依然她还是懂的做这种事情,总是不光彩。

“侬吃饭了伐?”于真低眉,轻声地说道。

她的声音,带着惊颤和不确定,和宫家二小姐笃定坚韧的声音相差太多,可这张美丽却充满忧伤的面容,却真切地像极了那个时候的宫若梅。

男人不回答,女人便再问了一句,可男人依然不回答。

于真突然惊了,她怕自己遇到的是捕房的人,突想起最近上海地的新官似乎要对这些犄角旮旯的肮脏活做肃清。

下意识,女人退了几步,正欲转身,却被男子一把抓住了手臂,拽回男人的身前。

一度极其惊恐的杏目望着深如潭水的眼,一下子说不出话。

男人顺着女人的臂膀,一手划过她的腰肢,把女人紧紧扣在身前,并在耳边说“走吧。”

一线天是一个男人,在宫二身上,他没办法得到的他在于真这个女人身上得到。

世事翻转,相遇恰似重逢。

 

对于真而言,这个男人只是一个恩客,一个来去无影,去无踪的恩客。

她觉得这个男人很阴沉,不喜说话,而且身上还有很多伤痕,说不定也是来自于战场的兵兄弟。但于真知道,好奇是不好的,毕竟像她这样的女人,没资格探听。

每次见到这个男人,他们也不总是男女苟合之事,更多的或许就是相伴到天明,或者男子便只是侧卧一旁,静静等待黎明初光;若他身上添了新伤,于真也总会先清理和包扎伤口,他们之间互不相欠。

“你叫什么?”

“于真。”

“哦..”

“那你呢?”

“我姓张..”

“哦,张先生。”

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心,可于真并不无情,更不无心,她只是平淡得接受着这个时代和命运提供给她的生活,麻木而凄然的等待着生活的重重关卡,不带着信仰和期待,因此就更不期待着未来。

 

回到眼前,那个40岁穿着工服的男人从于真家的巷子走了出去,留下阁楼里独自梳洗的于真。

这就是生活,逃不开,避不了,除非死,也许她一辈子都没办法逃脱这个现世的牢笼。

耳边传来清亮的脚步声。

嗒,嗒,嗒…

于真收拾着手里一叠钞票,放在身旁,站起身,迎上了一个颀长的男子身影。

男人双手插在西装口袋里,他缓缓地逡巡着,环视着这狭小阁楼的一切,尘埃落在男人的肩头,却毫不在意。

于真局促地不知道把眼神往哪儿搁,只道“张先生,您是?”

一线天回眸,在黑夜里依然能看到他鹰隼般闪着亮光的目光,他定定地看了看眼前的女子,衣衫不齐,头发也有些许松动蓬乱,唇边是未净的红,他走上前,从口袋中拿出了一张船票,抵到于真的眼前。

“明日去香港的船票,走吧?”

于真看着一线天手掌中的小小船票,惊讶过后确实悲戚的笑,那抹笑带着所有她想要遗忘的回忆席卷而来,曾经为了一张船票,于真出卖身体,为了那份自以为深情的情感卯足了所有的力气却挣得虚无。

于真,含泪,望着一线天的双眼,摇摇头:“张先生,我不是一个好女人,不值得。再说,在香港,我又能做什么呢?抵不过最终,只是换了地方,做着同样的事情罢了。”

一线天的瞳孔收缩着,倒映着女人的身影越来越小,他深呼了一口气“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1955年11月,香港– 白玫瑰理发厅

“师母,师母,你这是想要去哪里?”三江水急匆匆得跑到店门口,拉住了穿着素色旗袍的女人,好不客气地挡着她的路。

“师母,这秋意浓,你现在这身体不能四处走,何况武馆街都是些粗人,要是磕着碰着,我怎么和师傅交代?”看得出来,三江水很是着急。

于真四个月的身孕,倒是不显得身段变得太多,只是最近她很好奇,来了香港快两年了,才听到隔壁四婶说曾经这里有个女医师,长得和她很像,而且以前白玫瑰理发厅的老板还和她走的很近。

一直,于真都未探听过一线天的过去,正如一线天也不曾探听她的故事。正如一线天在南下的轮船上,看着远远离去的上海口岸,和她说“如今就只有眼前,从前就让她留在过去”。

但,于真到底是个女人,她知道一线天为人寡默,对于男女情爱不甚在意,而恰听到曾有那么一女子,内心难免还会有些波澜,终究是怎样的女子。

“三江水,听四婶说,我长得和那个女医师很相似,你觉得呢?”

三江水舔了舔脸,思考着要如何回答,毕竟当三江水第一次见到于真,他还以为是隔壁家的宫若梅又回来了,着实吓了一跳。

“呃…要说皮相,是相似,但是那女医师不及师母的温婉”

看来是个世家女子,于真知道,能够让一线天揣在心里念念不忘,必定是不凡的女子,可惜红颜薄命,终究抵不过命运的摆弄。

或许,她不过是这个逝去女子的一个影子,而这更道出了一线天对于这个女子的深情。

于真微微地叹了口气,回想起那一夜一夜,须臾梦回清醒时,一线天在黑暗中挑点了灯芯,拘于窗棂,长久得望向窗外那没最没有风景的武馆街,想必那一门风景便是对街这破败零落的宫若梅医馆。

于真娥眉淡扫,望去,把门廊前的灯挑得亮些,转身和三江水说“把灯带亮些,待会你师傅就要回来了。”

“好嘞!”

 

青石板路的武馆街,安静平和,煤油灯的亮光晕开了秋天干涩的空气,带了些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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