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孤独的世界中,寻找生命中的那抹红色,在醉迷的空间里头,慢步,踏着自己的节拍
 

【震怡】 恰似故人来 - 初遇

吴琬琰(章子怡饰),出身梨园世家,3岁开始随着父亲学戏,15岁便开始正式登台,一台戏就是一段人生,在戏台上演了无数的戏,唱尽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听得多溢美之词更经得起横眉冷眼,世故而通透,更于是乎,人生一朝夕,不过如此

 

张灵辅(张震饰),字子伯,江淮世家的民国少将,性情内韧,喜怒不形于色,毕业于南开大学随着父辈的步伐换上一身戎装,30年代的人总是抵不过时代的巨碾,在波诡云谲的世代中,审时度势,量定思行。

 

只是,人世间,总有那么些瞬间,一眼万年,恰似故人来…

 

那一年,吴琬琰满二十岁,刚当上梨园赵家台戏班子的台柱子。

凭着老天爷赏的一副好皮相和打小在戏班子里的耳濡目染,还有那经年的功底以及老父亲临别时的嘱托,总算熬到了出头的日子。

这些个年,随着舅母一同逃离时局动荡的东北老地,辗转南下到苏州暂时算是找到安生的地方,可时局未定哪里又都是安稳的呢?然而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人。

吴慈生是个老派的人,可也逆不过天,孱弱的病躯告诉他终究他的一生将归土与那片生养他的黑土地,可是自己这稚嫩的女儿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终将还是要见过一番天地,才不枉故此生。于是乎,他把女儿叫到床前,嘱咐着“琬儿,你娘走得早,就留着你陪着过了那么多些年,这以后,怕是要苦了你啊…”

吴琬琰垂目低眉,只是看着交叠在自己手上的老父亲满是褶子的粗糙的大手,带着些温度却像是黑色的烙铁般毫无生气。

吴慈生,一生都献给了京剧,末了,也在唱完最后的一场《定军山》后便撒手西去。

在1927年那个肃杀的冬天,飞扬的鹅毛大雪像要吃尽残阳的余晖,送行的那天愣是等不着天亮的时分。

就这样,吴琬琰便随着舅母一同南下。

穿过蜿蜒的山脉,地平线远了又近了,但倏忽着又拉开了距离,铁轨好像永远没有结束的终点,伴着火车轰鸣的声响,将一车各怀心思和目的地的人们从寒冷的东北运送到稍暖的南方。

吴琬琰在南方的第一站其实是南京,那是个和东北老地很不一样的地方。

来到南京的时候,已经是春末时分,那更让吴琬琰觉得这翠绿斑驳的景致和刚挥手告别的寒冬腊月的家乡是两个天地。

她,并不是一个无喜无悲的女子,只是从小就学戏练功,吴琬琰学会藏起自己的痛苦,即使小的时候被拉着练功,疼得浑身颤抖,父亲吴慈生的一掸子下来,她也就学会咬咬牙,顶着烈日或寒风,敛起自己欲夺眶而出的泪,和自己、和戏、和命运较起劲。

稍事安顿,为了营生,舅母赵氏就开始张罗着要开戏班子。舅母的娘家恰好也是南方人,在南京、在苏州、在上海也是小有名气的绍兴文戏人,这回算是回到了出生地,混口饭吃应该不算难。

终究还是客在异乡,1927的江浙一带,绍兴戏,也就是日后兴盛的越剧,占了主要的地位,吴琬琰和着父亲学的是京剧,所以一开始这戏就轮不到她演,她就也只能帮着做些下手,比如说演些小角色,又或者帮着教教戏班子新招来的孩子练练基本功。

可,再怎么说,年轻的女子总有一股傲气和执拗,她知道自己不止于此。

于是乎,她试着学起了绍兴戏的唱腔,少时她学的是青衣,而到了南方,在这绍兴戏里头,她则选了武旦的行当,褪去过去的华衣繁锦,梳妆为穿蟒扎靠,戴翎子的女将。

内行人都说吴琬琰有灵气,确实,借着股灵气和数个寒暑的习练,吴琬琰似乎又找回了她在东北老家的那份归属感和骄傲。

 

时空流转,回到当下的1931年。

20岁的吴琬琰,身披臧蓝白底繁饰的铠甲,头上两根尖细的红翎子随着她的一个耍花枪,一个后空翻,一个腰身回转,灵丽得一起跳动着就像有着生命一般,一招一式透着飒爽英姿的气派;绚丽得甚至有些艳色的妆容,遮住了她本来精致白皙轮廓分明的脸,只有那双清明的眼睛里,须臾间看到她心底的神色,或是窃喜又或是感慨,终于在这高高的戏台子上,吴琬琰透过角色重生了。

《穆柯寨》的戏,演绎得是北宋名将穆桂英的故事,巾帼英雄,似乎也只是在历史或者戏剧中有所记载,在那个时代中,多少女子空有才情却被生活抛弃。

刀马旦的行当,讲究“亮相”。

每一个“亮相”都是展示角色内心的一个剪影,因此,台上女子的那双眼睛透着的神采,是女子本身的,还是角色本身的?这,真的不好说。

坐在戏台前,最优的茶座的是一群穿着军装的青年,一桌子的男子虽然身着墨绿色的军装但却挡不住那股得像刚淬炼出锋刃的剑一样的年轻气息,隔着丈尺之间都能感觉这他们散发着对于信仰的忠诚。

张灵辅不懂戏,他只是被自己的南开校友后来又是军校的师兄硬是在军校休月假的时候拉来戏园子,说是要让他学会放松放松,别老是从前只会在学校图书室读书钻研后来又只会在军校的操练场不是调整准星练枪就是训练体能。

套用师兄的话,张灵辅这年纪轻轻的,活得和老弄堂里的大爷一样,没劲。

可是张灵辅倒是不觉得读书,研究历史,锻炼体能这些是无用之物,在他眼里倒是这戏班子是无趣之事,不过是闲人闲来无事消磨时间的把戏罢了。这天下,本就不稳,若是唱戏能把天下给平定了,那要他们做什么,要那些政客做什么。

戏台子上,一个个的伶人,浓妆艳抹,抹去了本来的色彩,只剩下故事中的角色。

张灵辅有一双深邃的眸子,黑色的瞳孔细细看就像是一汪深深的潭水,像是会把人吸进去一般,当然只有在他专注得看着某一处、某一个人的时候,这种奇妙的引力才会产生;倘若他只是随意的一瞥,或许没有人会感知到他的存在。就像南开的师兄说的,张灵辅总是轻轻得来,又轻轻地走,像一阵风,又无法不让你感知风动后扉页的翻飞以及丛林因风吹过二发出“簇簇”的声响。

抿了一口烹得极香的西湖龙井,难得在苏州的戏园子里喝到如此的好茶,看来这家戏班子还是有那么点水准和要求。

放下精粹的茶杯,留下半盏茶汤,倒映着天边一弯残月。

须臾间,就是那一刹那;张灵辅不自觉地往戏台子上一看,对上了戏台伶人那双清澈澄亮的眸子。

“穆桂英”一个亮相,定格在那个瞬间,恰恰就和台下的穿着军服的年轻人撞了个满怀。

四目相投,缱绻西风。

一个回马枪,逼得“穆桂英”收敛目光,一转身,投目于戏台上对仗的另一个角儿。

而台下,男子的眼神却没收回来,寻着“穆桂英”的身段,他似乎看到了什么,却又没有看到什么,是好奇?是探视?还是突然间心弦的跃动,他说不清,只是眼神流转有些无法自控。

“好!”一幕下,耳旁响起众人的掌声,这一响,震碎了张灵辅略微躁动的心,理智的控制力又回来了。

吴琬琰赢了满堂彩,挂着油彩的面庞也难以掩饰自己内心的狂喜和笑意,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在南方当角儿,她感觉那些掌声和喝彩像浮云一样托起了自己,但转眼,又迎上了那段来自台下男子的目光,那个目光那么凌厉,似乎能够透过自己脸上浓重的油彩,看尽自己的内心。

可她是谁,是北派正统京戏的吴家女子,她受的起各种欣赏赞美的目光,当然也包括男子这道不出明理的眼神。

她嫣然得笑了,笑意传到了瞳孔,带着几分英气,几分傲,几分媚。

他把她细微的动作尽收眼底,便低垂眼帘,不再看她,却忍不住抽动了一下嘴角,似笑非笑。

戏是散场了,但赵家班的戏园子不同其他的戏园子,每次戏演罢了,班主总会让自己的角儿出来和台下的观众,敬敬酒、敬敬茶,也算是给自家的茶酒做做宣传。

一桌桌的敬,也着实恼人,又不是新嫁娘,怎么也得操着这份儿心。这是吴琬琰敬茶时心里头犯的嘀咕。

“各位爷,谢谢捧场!略备薄酒,以添喜乐”终于敬到了那群军装青年的一桌,歇下红妆的吴琬琰,觉得应该不会有人识得她的面相。

然回身起立的男子,秀气挺拔,俯手拿起桌前那盏粹瓷茶碗,虚碰了碰,合着其他的青年,回了一个茶礼。

张灵辅认出了那双戏台上他看到的独一无二的眼睛,澄亮清明,带着少女的脆生却又含着一股韧劲还有一丝世故。

戏园子里的交流,都不需要留名。

欠身回礼,女子随着其它的同仁翩然得走开,留下一缕淡淡的梅花香。

那眼神,那股梅花香,之于张灵辅,终将无法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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